知鸿没有和他周旋的精力,也知道自己这时生病就是个麻烦,遂不再推辞。
前一阵的药劲和伤口一起摧残人,他大致裹好伤,愈发体力不支,趁此时还算有精神,开始教顾铎辨别方向:“你认为,现在应去往哪里?”
顾铎说:“听你的。”
虞知鸿问:“如果你独自在这呢?”
顾铎说:“我要是自己,就和他们接着打。不会跳下来。”
虞知鸿耐心道:“假设你自己在悬崖下,走丢了。”
顾铎:“哦,那我哪也不去,在原地等你。”
虞知鸿:“……再假设有追兵。”
顾铎毫不犹豫:“那也等你,打就是了。”
虞知鸿:“……”
“换一个问题。”虞知鸿开始头疼了,“现在让你决定去向,你想带我去哪?”
顾铎终于领会了精神,指出一个方向:“逆着水流走,那边地势高,离山上近,是回去的路。”
虞知鸿听完,竟萌生出种“老怀甚慰”的感觉,方才安心晕了。
顾铎担心有追兵,只让虞知鸿靠在自己身上睡了一小会,就灭掉火堆,谨慎地收拾好,背着他往上游走去。
等贺林找到这里时,非但人去岸空,连曾有人迹这件事,都看不出来了。
悬崖下的第一天,虞知鸿大多时候在昏睡,偶尔醒过来,都是顾铎叫他吃东西。
山下飞鸟走兽应有尽有,顾铎像进了什么著名酒楼,撒欢一样“点菜”。虞知鸿起初吃不出味道,后来尝到盐味,问:“你带了香料?”
顾铎道:“对啊,我天天带。这里的兔子和山鸡多,我出来玩,不知道哪回能碰见肥的。抓回去烤,被你发现要罚的,只好随时准备着。”
虞知鸿:“……”
除了肉食,顾铎对各色的野果野花也很有热忱,什么都想试试。
又一次醒来,虞知鸿看到顾铎摘了好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,准备轮番以身试毒。
此人振振有词说:“反正我又不会怎么样,万一有能吃的呢?有好吃的,我分你一半。”
虞知鸿不为所动,强行制止了他,再不敢连睡太久,生怕顾铎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。
顾铎乖乖说:“那好吧,我错了。”
既然清醒了,虞知鸿便不愿意再让顾铎背着,对他说:“放我下来吧。”
顾铎不同意。
虞知鸿道:“我沉。”
顾铎抿了抿嘴唇:“我错了,以前不该说你沉。你一点也不沉。”
这样的话说上几次,虞知鸿发现,但凡与他意见不合,无论什么事情,顾铎都会说一句“我错了”,异常地安分听话。
他想:“还是吓着了。”
虞知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哄顾铎,便事事任由他天马行空的想法来,只要不出格就行,至少先让顾铎落个安心。
比如吃完山鸡,顾铎留着一把鸡尾巴毛,要往虞知鸿脑袋上放;虞知鸿便低下头,任他插了一头鸡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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