泛红。
日头出来时,越阳殿宣旨:周承熙被擢封为太子,周清歌为妃,江琦云为侧,撤上官敏华原皇子妃位为良娣,同品级者还有任又春。
对上宫人嘲讽的神色,上官敏华不惊不怒地接下旨意,随着宫人回到延庆宫,从今儿个起,此处便是东宫。
转回延庆宫是夜,章春潮潜入府。
摇曳的烛火下,上官敏华手提羊毫,兀自习字,头也不抬,道:“我不会走的。”
“哦,上官小姐欲凭一己之力做什么?”章春潮面容微愠,讥讽道,“今日但失太子妃荣宠,他日便是尔项上头颅!”
“只要有一分机会,敏华便要试它一试。”上官敏华放下笔,噙一抹笑,把字贴让与身后人观赏,问道,“小春师傅,这字可是好?”
章春潮面若冠玉,色如春花,凉凉地笑道:“上官敏华,我与你父有约,只救汝三回。此便是一。”
上官敏华微笑不语,任由恼羞成怒的章春潮一剑飞来,掠过她耳垂,绞碎桌上那副字,慨然而走。
延庆宫近日无事,众宫人皆专注于太子大婚。与上官敏华那时简便的周制古礼不同,此次婚礼准备时日极长,同娶三妃,更是皇家要事。
上官敏华闲坐花庭,案前檀香,手抚素琴,宫人愤怒或是挑衅都不能引她注意半分,人前,她像是忘却了仇恨与羞辱一般,终日逍遥,安然自得。
人后,却是日日为那染血的噩梦所困,睁眼或到天明,然则梦境时时在不经意间造访,折磨于她脆弱的神经,终是一日,饶是她的心再坚硬,也抵不住如此耗神,弹奏之间晕厥以至高烧不退。
清清淡淡的偏殿忽地热闹起来,于她半梦半醒间,人来人往,她立于其中,伸手欲碰着,却无一能留住,无论熟悉或是陌生。
她痛苦得直发抖,她又瞧见她心底的人,带着万丈的荣光,立于城头,银甲披肩,万箭穿心岿然不倒。血雾的另一端,上官夫人坐于秋花窗前,侧颜温婉柔美,手中绣线或起或落,老狐狸捋着山羊胡,满眼慈爱,双双望着案前坐读的稚童,唇齿间有笑意,脉脉不相语。
再远些,是祖宅过大年时跳花绳翻新车,老长辈与姑妯坐于一道话家长里短,顽劣童子摇花烛奔跳,风流少年鲜衣怒马,青青女子含羞带怯瘦于黄色帘。
每一个她叫得出名字的,每一个她记不得姓名的,都在那一日,辉煌的光芒中远去。
温馨的旧日幻影化作一颗颗狰狞的人头,人人死不瞑目,怒发怒颜,黑与血将她缠绕住,令她窒息。
在那深的绝望的底渊,她心痛得再不能自抑,那不曾珍惜过的温暖,一旦失去,永不再回。
“敏华。。。”
有人在唤她,有人在拉她的手,上官敏华心神恍惚,慢慢睁开眼,轻轻道:“是子厚么?”
柳子厚红着眼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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